從莫拉克颱風災損

談第一時間如何救災

林清南技師

一場看似強度為中度的颱風，名叫莫拉克，『據中央氣象局最新資料顯示，莫拉克颱風8日上午10時中心位置在北緯24.8度，東經121.4度，即在台北的南南西方約30公里處，7級暴風半徑250公里，10級風暴風半徑80公里，正以每小時11公里速度，向北北西進行，上午11時減為輕度颱風，強度未來有繼續減弱且暴風圈有縮小的趨勢』，這種颱風規模，對於經常受颱風襲擊的寶島台灣來說，看不出其有多大之威脅，因為，往常颱風登陸時，以20-30公里每小時時速通過台灣陸地，很快台灣就可以脫離颱風暴風半徑，加上本次台灣全省水庫缺水，無不希望，莫拉克帶來及時雨能解除曾文水庫、石門水庫缺水危機，一切看來是那麼正常。唯獨美國有線電視網CNN預測莫拉克為超級颱風，而超級颱風必然帶來巨大損失，國內氣象專家對CNN預測仍不以為然，因為，從7級風速規模而言，實在談不上超級程度，不料此一颱風竟然在台灣停留足足2天半，所下的豪雨，不出1天就將許多水庫餵飽，隔天就得洩洪，造成下游低窪鄉鎮，如屏東縣林邊、東港、萬丹淹水至2樓；高雄縣林園淹水，台灣第2大河高屏溪出海口之連雙園大橋應聲而斷。

高屏溪上游主要支流之一，楠梓仙溪在省道台21線西側流入高屏溪，台21線經過高雄縣甲仙鄉、那碼夏鄉，為重要交通道路，其中台21線224K的小林村，距離筆者施工工地224 K+860僅800公尺，該村腹地狹長係依照台21道路兩側建築房屋，約有200多戶，住戶以原住民、漢人、客家人混合居住，百姓以務農種植果樹為生，從警察分駐所之有舍無員情形，可知當地民風之純樸。

電視一直報導小林已經滅村，推測其災變原因，係超量暴雨造成土壤飽和，形成大規模與巨量土石流，從村後邊坡同時集流而下所致，深度高達15公尺。想像重達數噸之岩塊，在土石流經過處，都可以被輕易浮起，為數眾多石頭往下游奔竄，經過岩盤時摩擦發出巨響冒煙，聲勢奪人，未親臨其境者，不知其威力與震撼，人一旦落下土石流，整個人迅速陷入泥漿中，旁人根本拉救不起，接著在1至2分鐘內活人就會窒息而亡，若能取得全屍，驗屍時整個肺部填滿天然混凝土，而隨著屍體捲入土石流中，肉體肢節，如同掉入洛杉磯磨損試驗機一般，在眾多菱角狀岩塊互相摩擦與運送下，很快就分解成如細骨材般肉鬆，家屬要尋得全屍，難上加難。

土石流因為土壤高度飽和形成，再隨著逕流雨量，兩者相混合，滾滾而下，土石流會因為邊坡開發(濫墾)而發生，有些發生在陡峭山坡上，只要雨量持續過久就必然發生土石流，筆者無意指責是否有人要為水保不力而負責，但我們必須關心台灣有相當多人住在隨時可能發生土石流之山區下，土石流不僅會滅村，更糟糕的是會將聯外道路及橋梁沖斷。本次災損，台21線有滅村慘劇，但是台20線，由甲仙往六龜(南橫公路)是南部往東部重要橫貫公路，越過中央山脈可達台東，沿途道路瞿區險峻，地質脆弱，公路局第3區養護工程處花費巨額資源養護，尤其是台20線65k甲仙至100k六龜段，該區段平時基地台就收訊不良，而中華電訊屬於收訊死角，僅亞太電訊局部能通，一旦基地台電力消失，對外通訊完全斷絕，究竟有多少國人受困於此，根本天曉得。另外道路沿著陡坡挖填而成，無平坦地形供空投直升機降落，因此，造成搜救重心在於其他鄉鎮上，筆者至截稿止仍有5位監工人員在台20線71k處等待救援，因為對外電訊完全不通，水跟食物不知是否充足，依公路局第3區養護工程處樂觀估計，98年8月13日可以從台27甲線搶通挺進到六龜鄉，再沿著台27線往北接台20線，再往西至荖濃村搶救受困災民。但沿路根本不知有多少斷橋與沖垮之路堤，搶通最快估計要7天以上，誰來救救六龜南橫鄉民。

高屏溪兩岸重大橋梁除了高速公路橋及高屏大橋外，其餘的中央管橋梁不是斷掉就是封橋不通，高雄縣位於高屏溪重要支流，楠梓仙溪、荖濃溪上之許多道路與橋樑，幾乎完全被土石流與洪水沖斷與封鎖。

從農業損失遠超過100億，生命損失正在迅速累積中，房屋滅失數量目前無法統計，交通設施災後復建經費來計，總計財產損失恐會高達上兆。很不幸讓我們碰上一次50年難得一見，且規模不小於921震災之水災。

本次風災因為斷訊、斷橋、斷路，導致救災行動時，地方政府消防單位對於困在山區災民幾乎完全束手無策。從台東太麻里一名消防員坐在膠筏上，沿著尼龍繩(從白色材質及斷裂前發生大量變形後才斷裂，研判係尼龍材質)救災，所幸命大被洪水飄到岸邊卡在枯枝，撿回一條命差點上演一場奪命秀看來，實在有諸多檢討之處。首先，這種渡河方式不科學，第一是橫渡主索必須是高張力纜索，如此可以直徑減少重量減輕，若長度過長時則考慮以鈦合金材料來減輕主索呆重；第二、若需使用尼龍質主索，則必須將其架高至足以容納吊掛搜救人員及裝備之撓度，應該在平地實地試驗求出其相關參數；第三、採用膠筏為渡河工具，一般是自由漂浮狀態，透過人員技術操舟，渡到對岸，而本次渡河方式之所以危險，是主索吊掛人員與膠筏後產生撓度，膠筏接觸水面後，一端勾在主索上，膠筏受河水流向分力影響，產生翻轉力矩，最後在傾斜越來越大之膠筏上承受更大量河水及其沖刷能量後，超過主索應力，最終降伏斷裂而失敗，所幸膠筏迅速漂流至岸邊，人員獲救。而該主索應力釋放後，產生甩尾現象同樣具有殺傷力，這種救災模式希望是最後一次發生。

山區受困民眾眾多，單單靠直昇機救度，能量有限，緩不濟急，唯有道路搶通才能讓大量運輸車輛進入災區。以目前這種水災重創道路與橋梁程度，救災仍以軍方最具有能力擔當，或許工程工兵橋梁連，應該利用此一難得機會，練習一下M2框桁橋架橋技術，由三軍統帥，直接指揮，下達全國工兵實地演習，一旦任務完成，連昇3級敘獎又有何妨，一來功勞在總統身上，二來可以驗證國軍戰力，兵推萬一敵方此時來襲，部隊如何因應救急，渡河運送物資，保衛台灣。

關於救災不二人選之消防單位，其任務是否包括水災之救護在內，若是，對於土石流或滾滾洪水，有無載具，可以逆水挺進及停留在野溪邊將災民撤出。救災單位是否有無人偵察機，日夜間都能出動，配置紅外線熱搜功能，主動尋找災民，並偵測其座標，或廣播告知其往哪裡逃以避開土石流淹埋。救災單位是否有一種可將各家手機基地台裝在空中載具上，飛到災區上方盤旋，以維持災民向親人或救災119單位，通報其受損待援之能力，以利國軍及各救災單位調派裝備，執行撤離災民任務。

本次救災設備老舊，讓警政單位損失一架直升機及三位英勇機組員，實在非常遺憾，而台灣政府至今並無一套如何針對數千人同時淪為災民時之巨大天災的救助機制，筆者不相信本次水患災難與一個月前日全蝕有關，但國人應有一種從新思考如何救災之新體驗，這次是水災，下次若是戰火或是隕石撞上台灣，同時有幾萬人受困，該當如何。願上帝博愛，佛祖慈悲，阿拉保佑，台灣一切平安。